我的母亲:豆蔻年华
我小时候家里穷,能保证一日三餐就很不错了,水果和肉更是少见,祖上也没什么光辉的事情,也没有人给我讲过母亲的事情,我是五六岁才开始记事的,所以对这之前的母亲的事情所知甚少,回忆也只是片段,不能连贯起来。
1 小时候
母亲出生于1958年,母亲出生的第二年正好赶上新中国三年困难时期,小时候拿着小瓢要过饭,要饭的路也有点难走,常常碰上大沟需要跳过去,这一跳就会撒点饭出来。
母亲小时候经常逃学,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除了会写自己的名字,还认识一些简单的汉字。虽说识字不多但她喜欢绘画,我小时候见过她画过一些花,虽没有刻意教我,但我也略会一二。后来母亲给我们纳鞋垫,总是会在鞋垫上绣一串花,这些花就是母亲亲手画的:先在纸上画好,然后在纸与鞋垫之间放一张复写纸,最后在纸上描一遍,就会在鞋垫上留下花的轮廓,后面就可以绣花了。
母亲从小就胆小,小时候每当接种疫苗时就会跑出家门躲到沟子里。
2 出嫁
母亲的村子与父亲的村子搁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两岸是葱郁的树林,这条河把两个村子隔开了,两个村子在空间上处于对称的位置,河面很宽又没有桥,往来常常需要淌水,我小时候好奇这条河发源地及目的地,不过当时并没有得到答案,每当放暑假,便与小伙伴成群结队的去洗澡、捉鱼、捉螃蟹等。二老是怎么认识的已无从知晓,想必也是媒人介绍,母亲跟我说过父亲用一块手表就把她”骗”来了,并许诺还会买别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印象中母亲还抱怨过一次这事。我小时候家里确实有两块表,起初我并不知道母亲也有块手表,母亲那块表掉了链子,我拿着玩过,后来消失了一段时间,再见到的时候它已被当成垃圾扔出家门了,父亲那块机械表一直保存的很好,我识字以后知道那两块都是上海牌的手表。
3 闯东北
父母处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同时也是一个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村里计划生育执行很严格,经常会有突袭检查,发现超生的孕妇就会被强制人流,有些人家生了孩子之后就把孩子藏到柜子里,而孩子却无意打开了柜门,正好自投罗网;有些人家则直接把小闺女送给他人抚养。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东北地区地广人稀,而人烟稀少的地方政策又很难执行到位,为了躲避这些突击检查从而顺利生下孩子,闯东北成为不少超生家庭的选择。
父母没有出过远门,识字也不多,却做出了闯东北的决定,这一路想必艰辛,到了东北没有房子住,也没有耕地,好在东北地广人稀,谁开垦的地就是谁家的,父母用双手搭起了泥房子,又开垦了荒地。父母白天出门干活,我的姐姐没人照顾,母亲就把姐姐放在炕上,然后用纸箱子堵住炕,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姐姐下炕。后来母亲生下了我,在我不满一岁的时候全家就从东北回来了,回来的火车上乘务员看见母亲抱着一个孩子又背着一个孩子就让我们先上了车。
4 计划生育
那个年代,超生会被罚款,除此之外还有接受“教育”,这个“教育”在我记忆中基本就是体罚,父亲后来回到了东北,所以接受“教育”就落到了胆小的母亲身上。
多久一次“教育”我不太清楚,母亲说他们那会多是用手掰脚丫这种惩罚,村里会通过大喇叭通知接受”教育”。
母亲后来也跟我说过一些,“你小时候一听到村里的大喇叭响,就会说又喊咱们了”,不过我对这个阴影没有什么印象。如果受”教育”的时候赶上过节,他们要去“教官”家里打扫卫生,大家都认认真真的干活,“教官”高兴了就会减少体罚。
不过母亲似乎也不愿提起这些往事,所以跟我们说的也不多。我还从村里人那里听到了一些:
有一次没按时交罚款,我就被抱上了车拉到镇上,不过母亲后来托人写了一封信说愿意交钱,后来就把我放回来了。在我听说这件事情几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差不多的梦。
这些事情并没有给我的童年带来心理阴影,都是母亲一个人抗了下来。